抖音电商里的非遗传承人:记录匠人故事,传播非遗技艺,开拓非遗保护新模式
如果没有意外,他们的人生也许会是这样:华健吴奇敏夫妇起个大早制作紫砂壶,研究壶嘴和壶把的比例;作为督陶官的余寅统筹管理各个部门;母炳林依旧忙于银器工艺的制作……
他们的生活,原本只是万千匠人日常的缩影,平稳,安静,鲜少受到关注。但传承非遗的使命感驱动下,他们拿起手机、相机,将镜头对准自己,借助抖音电商向大众传播非遗技艺。
从学徒到陶瓷艺术大师
华健坦言:“做了这么多年,紫砂给予了我们很多。”
华健,宜兴本地人,研究员级高级工艺美术师,擅长制作方器,他的夫人吴奇敏,则以制作圆器为主。在宜兴家家制坯,户户捶泥的氛围中,家族作业很常见,而华健和吴奇敏夫妇就是其中的代表。
1982年,华健高中毕业,被分配进了宜兴紫砂厂。在这之前,华健对紫砂并没有太多了解。进厂之后先进行职业培训,要上公益课,学习毛笔字,素描等,几个月后再进行分班学习。华健被分到了顾绍培班里,师从艺术大师顾绍培。
早上8点不到就开始做活,直到晚上9点钟才结束,然后走路半小时从工厂回家——这样的学徒生活华健持续了3年。三年学徒期,做的都是半手工模具,一个月工资只有15块钱——这在当时是仅够温饱的水平。
做紫砂壶的过程枯燥且辛苦。尽管夏天烈日炎炎,但开空调仍是不被允许的行为,“因为它(让空气)比较干燥,实际上你做壶的时候,窗户还得关着,风也影响到紫砂的成形。”
长期低头作业导致学徒们年纪轻轻就患上了颈椎病和腰椎疾病,在闪烁的灯光下精雕细琢,也导致工人们普遍老花眼也比一般人要早得多。跟华健一起做紫砂壶的同事大多都没坚持到学徒期结束,就转行去做别的工种。
华健也曾有过一次转行的机会。在学徒期满一年后,华健曾被调走做后勤电工,以电工的身份在厂里工作了半年。由于放不下热爱的紫砂活计,华健找到厂长,要求再度调回紫砂厂做学徒工。
3年学徒期满后,华健考进了厂紫砂研究所,继续在顾绍培门下学习。1985年,吴奇敏进入宜兴紫砂厂。两人因紫砂而结缘,又共同在紫砂之路上努力。
制作紫砂壶分为打泥条、围身筒、打身筒、上底片、调脂泥、篦身筒、做壶钮、做壶嘴、做壶把以及最终完善修改几个步骤。在华健看来,“做壶最重要的是要了解泥性。泥的松紧、软硬,什么时候做,什么时候停,要有手感。”
以打泥条为例,用搭子将最大的泥条打成泥片,这个泥片就是未来的壶身,根据壶的大小,掌握好泥片的厚度,一般在0.5cm到1cm之间。看是简单的步骤,其实非常讲究力道,轻一分或重一分,都不利于壶体成型。因此,掌握泥性是打好泥条的关键。“打的时候软硬度要掌握好,软一点,泥料湿度大一点的话,拍身筒就难打,打的时候没有骨架;水分干一点,那个茶壶就听话,打的时候很容易成型。”
2000年,已经在行业内小有名气的夫妻俩创办了自己的工作室,并免费教授了一批学徒。有商人慕名前来,花高价购买紫砂壶,华健、吴奇敏一家人的生活开始好了起来。
2003年5月,吴奇敏作品“紫砂大西施壶”被无锡市博物馆永久收藏。2006年11月,二人合作作品“大彬六方壶”被中南海紫光阁收藏。2008年10月,吴奇敏作品“紫砂-心如意”壶被中国宜兴陶瓷博物馆永久收藏……自此,二人声名鹊起,成为业内知名的工艺美术大师,并受聘于各大高校的艺术设计系,由二人制作完成的紫砂壶,市场售价高达20多万元。
2020年,@吴奇敏华健紫砂工作室 入驻抖音,发布的视频多为紫砂壶的制作流程以及历史底蕴。华健称,“在生活物质上面,我们应该回报紫砂。就是用作品说话,就是把东西做好,创作几件传世的精品,不辜负自己,完成自己的人生目标,同时也希望借助抖音平台多多宣传,让紫砂为大众所熟知,达到文化的传承和保护。”
华健、吴奇敏夫妇今年已经57岁,制作紫砂壶的步伐已然放缓,他们把更多的舞台留给了年轻人。在华健、吴奇敏夫妇的工作室内,现在有三四十位学徒,他们变成了制作紫砂壶的主力军。华健、吴奇敏夫妇的孩子也继承了二位的衣钵,从事紫砂人物志的宣传工作,继续为推广传承紫砂身体力行。
景德镇“瓷三代”:从学习到创新
余寅,90后,生于粉彩瓷器世家,景德镇名窑口艺林堂堂主,艺林堂的第三代传人。
艺林堂由余寅的爷爷创建于1953年,至今已经有68年的历史。余寅的爷爷曾是景德镇十大瓷厂之一东风瓷厂的窑炉设计总工程师,爷爷奶奶都擅绘粉彩。八十年代,余寅的父亲接管了艺林堂。两代人,全都制心一处,钻研粉彩瓷,在业界享有盛誉。2012年,余寅回到景德镇,正式接手艺林堂。
在离开景德镇上大学之前,余寅从未想过自己会从事陶瓷行业。在儿时余寅的眼中,粉彩瓷只是家里的一项生计,“好像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2008年,余寅离开景德镇,去上海读大学,念的是艺术设计专业。离开故土的余寅发现,外人看陶瓷的眼光跟景德镇当地人是不一样的。“因为从小就在这个环境里长大,家里很多人都在做这个,家家户户也都有作坊,会觉得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大一之后余寅就选择退学,回到景德镇跟着父亲学习粉彩瓷。粉彩瓷是景德镇传统四大名瓷之一,迄今已有三百多年的历史,它是皇家宠儿,“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鲜娇夺目,工致殊常”,被称为东方瑰宝。
学习粉彩瓷并不是一件容易事儿。余寅称,从陶瓷的原材料到陶瓷的拉推力坯成型、补水烧具再到粉彩的绘制、填色点染、洗染接色,打底套色、落款烧炉等,一共有72道工序。“古代有句话叫‘过手72方可成器’,指的就是要经过72道工序才能做成一件瓷器。现在经过我们简化再简化,也至少有30多道。”这些工序中只要有任何一个环节出了差错,整个就要卷土重来。这就导致粉彩瓷的成型率极低,一个杯子制作完成就要2-3个月。
设计与成型也是一大难题。设计之初往往不能预判最终瓷器的成型走向,力坯修坯的厚薄、最后的烧成等都直接影响瓷器的稳定度和造型变化,成品与最初的设计理念有出入是常有的事情。综合下来,粉彩瓷的成型率只有65%-75%。
余寅坦言,经常做陶瓷的人呼吸节奏和手都跟平常人不一样。“陶瓷画师们如果呼吸离瓷器太近,就容易产生水珠,油性颜料就画不上去,所以他们都会调整自己的呼吸节奏;拉坯力坯的陶瓷师傅则每天跟瓷胎打交道,手部会受潮,冬天容易裂口子。”
尽管学艺过程枯燥且辛劳,但跟其他人相比,余寅仍是幸运的。在经验优先的陶瓷行业,完全掌握技术及管理,大约需要20年。而余寅出生于在陶瓷世家,从小耳濡目染陶瓷的制作工艺及原材料加工技术,学习起来自然比一般人要快得多。再加上团队的主创人员有20%由余寅的父亲传承而来,这让余寅管理起来轻松不少。
与父辈的理念不同,2012年余寅正式接手艺林堂后,希望能呈现与时代相关,贴近生活的器皿。余寅团队大胆创新,用现代时尚与传统IP相结合,广受年轻一代的好评。
2020年,余寅团队入驻抖音,以账号 @景德镇·墨舍陶瓷收藏 进行陶瓷的宣传推广。刚开始直播只有一两百人观看,现在慢慢有了十几万粉丝,余寅坦言,“这个涨粉速度超出了我们的预期,大众对于陶瓷还是相当感兴趣的。”
“很多人都觉得陶瓷很神秘,大众对于陶瓷的内在价值及制作工艺不是非常了解,所以我们一直在做的就是向外界讲述陶瓷的生产流程,生产过程中会面临哪些问题以及蕴含的文化价值。抖音活跃用户众多,且可以进行点对面的自媒体式的分享,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传播平台。”
余寅称:“抖音电商等新渠道,也使得瓷器销售变得便捷高效,可以让更多年轻人爱上陶瓷,其实也是一种对于非遗的保护和传承。”
今年3月,艺林堂团队还参加了“非遗文化节”。景德镇的非遗老师们齐聚一堂,“有做珐琅彩的,做青花的,做粉彩的,互相交流学习讲解,抖音电商还会提供指导,这是一个双向传播的平台。”
从“小炉匠”到一代银器大师
母炳林,51岁,大理鹤庆人,第五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中国民族工艺美术大师,云南省高级工艺美术师,云南省工艺美术行业协会常务副会长。当地人称他为“鹤庆银器界的一面旗帜”。
母炳林32岁成为行业内最年轻的省级工艺美术大师和非遗传承人,却又是行业公认的手艺精湛的“老师傅”。经他一双妙手锻造的银器,无数次斩获国内外大奖,被各大博物馆争相收藏。
看似光鲜亮丽的银器大师在学艺过程中也吃了不少苦头。母炳林在母腹中仅4个月时,父亲就肺痨离世;6岁那年,母亲又因脑溢血永远离开了他。他跟着姑姑到了新华村,在这里长大。
因为家境贫寒,14岁时便离开家乡,跟着师父开始了走村串寨的“小炉匠”生涯——挑着几十斤重担,跟着师父一路翻山越岭,颠簸辗转藏区、贵州、四川、青海、甘肃……帮人打点银器混口饭吃,民间又称“走夷方”。
学习了三年后,母炳林的技艺已经非常出众了。村里的老银匠段学礼富有威望、手艺精湛,母炳林决定拜他为师。老师傅十分保守,说从不招外来徒弟,母炳林死皮赖脸磨了好长一段时间,老人家终于应允。
段学礼相当苛刻和严厉。作为银匠,锻打是基本功,有半年时间,母炳林从早到晚都在打大锤,手每天都肿起来。这是很多人都吃不了的苦,他却觉得,所谓“练武不练功,落得一场空”,练锻打功夫是成为一个好银匠的必要基础。这也是真正让他突飞猛进的时期,之后,他和师傅打的藏区铜瓢,别人都看不出差别。
出师时,师傅仍然不愿意教授焊接黄铜看不出接缝的秘方,母炳林琢磨再三,故意把瓢打破一个洞,拿去给师傅补。连续几次,师傅把焊接的火候、配料都传授给了他。
1987年,母炳林想自己出去做手艺,在自己去过的地方里再三筛选,最后选定了稻城。刚开始,也是边学边做。那几年,母炳林先后在稻城拜了很多少数民族老艺人为师,在不断实践中积累了丰富的工艺制作经验。他按照当地藏族的要求,用真材实料为他们精心打制饰品、器皿,和很多藏族同胞成为好友。
1997年,母炳林在得知家乡将作为民族旅游村来开发后,为将自己的手艺传承回家乡,为家乡的传统银器手工艺注入新的活力,他果断选择回乡发展,并接收徒弟百余人,增加了传统金属工艺美术从业人员队伍。母炳林毫无保留地传授他们技艺,唯恐他们不学,“一种技艺的传承,必定是要很多人的参与,才能壮大”,母炳林认为,“我们学的时候是只怕师傅不教,现在的年轻人没有耐心,我教他们是唯恐他们不学。”他教授出的徒弟大多已是该技艺传承中的中流砥柱,其中4位学徒先后被评为“中国民族金属艺术大师”,其他学徒也获得了不同级别授予的各种荣誉称号。
为了让更多人了解银器工艺的制作细节,宣传家乡非遗银器,母炳林工作室入驻抖音平台,通过抖音短视频,不断展示自己的新工艺,让更多年轻人了解、学习这门手艺。不少人看了都在评论区连连惊叹:“第一次知道银壶原来是这样一锤一锤敲出来的”;“真的太惊艳了!这才是大国工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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