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娅被封杀的第三天,震荡还在继续!
12月20日下午,浙江省税务局公布薇娅偷逃税案件,揭露了电商直播行业迄今为止最大的丑闻。2019年至2020年两年间偷逃的税款,加上滞纳金与罚款共计13.41亿元。
薇娅本人很快出面回应,并在微博发文致歉。但涉案金额如此巨大的案件面前,道歉改变不了什么。几个小时内,薇娅的微博、淘宝直播、小红书、抖音和快手等平台的账号全被封杀。
这天下午,薇娅团队还在筹备当晚的薇娅美妆节。杭州滨江区的阿里中心1号楼,热闹非凡。这是谦寻总部,直播带货行业的圣地。但这天晚上,5楼直播间的灯始终暗着。
楼里人还是进进出出,惶恐、忧愁、茫然或严肃,甚至难得假期带来的轻松。变故来得太快,猝不及防,所有人的心事都写在脸上。
这里变天了。一场风暴以谦寻为中心,正在席卷整个行业。无论薇娅今后能否复出,这里曾经的如云盛景都将化做昨日烟尘。
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直播兴起才不过短短6年时间。
2017年,直播电商市场规模不过190亿元,2018年市场规模急速攀升至1330亿元,2020年直播在疫情期间真正迎来大年,市场规模逼近万亿元。
在外人看来,今天直播行业的钱仿佛只是个数字。双十一第一天预售,两位头部主播的直播间,一晚上销售流水突破200亿,碾压了4000家上市公司全年营收。
今年5月,新财富发布了《2021新财富500富人榜》,薇娅、董海锋夫妇以90亿身家位列第490名,与今日资本徐新、饿了么张旭豪、老干妈陶华碧并列。
这样的成绩加持之下,人们对薇娅偷税漏税的金额之巨大,倒也没有太多意外。
根据官方消息,薇娅在2019年至2020年期间,通过隐匿个人收入、虚构业务转换收入性质虚假申报等方式偷逃税款6.43亿元,其他少缴税款0.6亿元,依法对黄薇作出税务行政处理处罚决定,追缴税款、加收滞纳金并处罚款共计13.41亿元。
要知道,6.43亿只是2019年至2020年的偷逃税金额。
王力宏舍不得留给前妻李靓蕾的豪宅价值1个亿。同样偷税漏税的范冰冰,被追缴税款也只有2.55亿元。
更值得追问的是,为什么前车之鉴雪梨摆在那里,薇娅还是栽了?
今年9月,国家税务总局专门印发通知,明确宣布要开展直播行业查税行动。10月,几位网红被查,惊起一滩鸥鹭。
11月22日,“雪梨和林珊珊逃税被处罚”登上热搜。
浙江省杭州市税务部门通过税收大数据分析,发现朱宸慧(网名:雪梨)、林珊珊两名网络主播涉嫌偷逃税款,杭州市税务局稽查局对朱宸慧追缴税款、加收滞纳金并拟处1倍罚款共计6555.31万元;对林珊珊追缴税款、加收滞纳金并拟处1倍罚款共计2767.25万元。
雪梨在社交媒体上的账号被查。其淘宝店铺试图通过改名,避开风头,但同样没有逃脱余震。
当时很快就有风声传出,说薇娅同样被查,税务部门已经入驻,结果即将揭晓。但谦寻方面很快站出来辟谣,宣称其合法合规。直到前日事发,网友才发现他们当初辟谣辟了个寂寞。
薇娅的丈夫董海峰也发表了道歉信,参考查看,可以让事情的原委更加清晰。
他解释称,薇娅聘用了所谓的专业机构进行税务统筹合规,但在后续发现“所谓的合法合规的税务统筹均存在问题”,并自2020年11月至今终止了所谓的税务规划统筹,并按照45%个人所得税率全额缴纳了相关税款,且主动补缴此前不合规的相关税款。
事实上,这类税务规划在直播行业几乎是通例。按照个人工资薪金、劳动报酬所得缴税,收入超过96万元以后的部分,适用45%最高边际税率。而对于薇娅等大主播而言,这意味她们绝大部分的收入都要缴纳接近一半的税金。
于是主播们纷纷开始设立个人工作室等小微企业。通过个人独资企业,把主播个人与直播平台的劳务关系转化为公司间的合作关系,把个人所得变为企业所得,走公对公转账,最高也只会被征取35%的经营所得税,少了10个百分点。
这还只是最基础和最合规的操作。通过在上海崇明岛等“税收洼地”设立个人独资企业,往往可以享受到核定征收,享受普遍定在1%-7%的税率。以上海崇明区为例,在崇明注册的公司缴纳企业所得税后还可以返还16-18%的税款。比起45%的个人所得税,这么低的税率,简直跟不要缴纳一样狂野。
但问题在于,这些电商直播行业为了避税设立的“企业管理咨询”与“营销策划”为名的个独企业,并不满足税收优惠政策,是在打着政策的擦边球,在灰黑色地带游走。
薇娅就是通过设立上海蔚贺企业管理咨询中心、上海独苏企业管理咨询合伙企业等多家个人独资企业、合伙企业虚构业务,将其个人从事直播带货取得的佣金、坑位费等劳务报酬所得转换为企业经营所得进行虚假申报偷逃税款。
巨额金钱诱惑下,侥幸心理作祟,主播们普遍选择了知法犯法,铤而走险。
因此薇娅倒下之后,主播们开始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据新华社消息称,已有上千名网络主播主动自查补缴税款。
与此同时,杭州税务部门表示,薇娅是首次被税务机关按偷税予以行政处罚,且此前未因逃避缴纳税款受过刑事处罚,若其能在规定期限内缴清税款、滞纳金和罚款,则依法不予追究薇娅的刑事责任。
两天以前,她还是2021年度网络诚信宣传大使、杭州旅游推广大使、第十三届全国青联委员、全国三八红旗手和2022年亚运会宣传形象大使。现在的薇娅,是劣迹主播、失德艺人。
二、没有第二个薇娅
除了谦寻利益相关的合作伙伴和她的粉丝们,不希望薇娅东山再起的人,已然占据了旁观者中的大多数。
直播行业的变天,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头部主播倒下。
雪梨至今没有复出。同样摔倒的薇娅,目前看不到复播的希望。
也不可能再有第二个薇娅崛起。
薇娅年轻时北京动物园旁边的老乐天当服装导购。后来攒下第一笔钱,和男友合伙开了一家服装店。生意越做越大,她中途转行还去当了几年歌手。后来攒下来西安7个服装店面和几套房。
随着第一波电商兴起,她和丈夫开始入局电商。卖了两套房,最终在淘宝做成了家女装店铺,双十一销量轻松破千万。
她还兼职淘女郎,是淘宝的明星模特,最后才成了第一波入局的主播。此前的经历,无论是实体店主,还是电商达人、平面模特,都为她的直播生涯打下来坚实基础。
人很优秀,更重要的是她吃到了直播发展的红利,积累了大批忠实粉丝,建立了属于谦寻的完备供应链。外界对直播行业的关注,有一半属于薇娅,一半属于李佳琦。
但如今直播初期的红利期已过,各大平台都在推行“去中心化”战略,流量见顶的当下,不会有足够流量再支撑一个新的头部主播。
三、蝴蝶效应
薇娅和李佳琦,代表着直播电商的两大顶峰。淘系直播两家称霸时,阿里把资源倾斜给了雪梨,希望扶持出一个更能被平台掌控的主播,和薇娅、李佳琦相互制衡。
结果雪梨出师未捷“身先死”,转眼间薇娅也跌落谷底。淘系直播,只剩李佳琦一枝独秀。
20日当晚,李佳琦在直播间对助手说:“好好讲解下怎么领券哦,因为今天会有很多新的粉丝美眉们。”
薇娅吃不下的蛋糕,很自然被其他主播盯上了。
这对李佳琦来说是机遇,更是暗地里蕴藏的危机。天下苦直播久矣这句话,已经传了一年。
玉泽在李佳琦和薇娅间更换战队被喷上热搜。中小品牌们一度不得不在两个主播之间选边站。而大品牌也无法独善其身,欧莱雅作为国际大牌,因为最低价争议,被两位头部主播联手封杀,足见其威势。
如今第一梯队只剩李佳琦一人,本就遵循马太效应的直播行业内,他的话语权被加强到前所未有的地步。从平台方到品牌方,对待这样一位顶流,心中欢喜难有,苦恼居多。
杭州银泰百货的娇兰柜台原本在今年双11准备了线下优惠活动,折扣力度甚至比李佳琦双11直播间更优惠。但消息传出,被迅速叫停,给李佳琦直播间“让路”。
中小品牌面对高额坑位费和抽成,上直播间基本属于赔本赚吆喝。
如今直播行业的不确定性前所未有地增大,自然会让消费者、商家和投资者对这个行业前景心生疑虑。
根据开菠萝财经的说法,一位和雪梨合作过的食品商家称,“雪梨‘翻车’后,没播的坑位费和保证金交涉了很久才肯退。”她原本想,之后要上直播间的话,只签约薇娅这样的大主播,但这次薇娅偷逃税消息一出,她连称,“不敢再合作了。”
李佳琦还会奇货可居,但更多商家必然会改变当下对直播电商头部主播的热切。要么采取观望态度,要么转向腰部主播,或加快转向店播等更有确定性的直播方式。
这将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洗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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