赚钱只是顺便！巨亏70亿后，丁磊圆梦网易云！

丁磊笑开了花。

8月1日，港交所官网显示网易云音乐已通过上市聆讯，上市联席保荐人为美林、中金及瑞信。

一周前，中国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的一份通知，宣布数字音乐市场禁止版权垄断。

家大业大的腾讯，坐拥QQ音乐、酷狗、酷我三大播放器，八亿用户量。还我有世界三大唱片公司的独家协议，版权是其护城河。

这次国家命令下，巨头只能自毁长城。正在IPO的网易云吃到了最大的利好，可以借机补全版权缺口。

但如果没有这次政策利好，只怕丁磊的网易云又要重走网易当年的流血上市路。

二十年前的故事，只怕丁磊如今还记忆犹新。

一、大起大落复大起

1999，是二十世纪的最后一年。互联网的蓬勃兴起，带来了世纪末对朝阳的丰沛期盼。

也是这一年，网易的门户网站荣获中国互联网信息中心十佳中文网评选第一名。新浪、搜狐与网易三足鼎立，几位当家人不满足于逐鹿中原，他们纷纷把目光投向大洋彼岸的纳斯达克。

18个月内，网易从12个人的互联网小作坊膨胀成近200人的企业，拿到了1.15亿的融资，网易站点登记人数近600万，日平均页面浏览量超过2400万。

1999年中国网民数量不过总人口的0.7%，到2000年底，才增长为2250万人。平均下来，每个网民都看过不止一篇网易的网页。这样的成绩，可谓辉煌。

上市当日，人民日报的编辑采访他：“丁总，有钱了您现在最想干什么？”丁磊回答道：“做一家唱片公司。”

这时，丁磊还只有29岁。春风得意，马蹄轻快。

谁知时不我待。2000年3月，以技术股为主的纳斯达克综合指数攀升到5048，网络经济泡沫达到最高点。

2001年，纳指飞流直下，跌至2000.互联网泡沫全速消退，新兴的网络公司成片成片地倒地，烧完了最后一点风投资金就停止交易。行业风声鹤唳，哀鸿遍野。

网易也是这场大衰退里的难民。网易上市即破发。财报显示2000 年净亏损 1.29 亿人民币，2001 年净亏损 2.3 亿人民币。

更惨的是，屋漏偏风连夜雨，内部团队也是重重。初创团队大批出走，丁磊无奈请来海归派空降，却接不上当初元老的班。

两派乱斗，岌岌可危时，有高管误报财务。2001年9月，纳斯达克股市以涉嫌财务欺诈把网易停牌。此时的股价，从巅峰的9.38美元一路跌到0.64美元，摘牌退市的风险。

暖风当年多熏香陶醉，那时丁磊直面的寒风有多凌冽刺骨。他自己如是回忆到：“2001年初最迫切的愿望就是想把网易卖掉，但没人敢买。到了9月，想卖也卖不掉了。”

带着这卖不出手的负担，丁磊找上了人在美国的段永平。

段永平人称“小霸王之父”，一手创办了步步高、OPPO和vivo，如今快递业的搅局者极兔，背后也隐约有着他的影子。最风光的时候，他却为了爱情远赴美国，放下如日中天的事业，急流勇退。在中国商界留下一段传说。

丁磊正在自己的低谷，但他也没有想要彻底放弃。他问段永平，自己要不要把网易卖掉，再创业一次。

段永平很仔细地研究了网易的报表。虽然股价跌破1美元的大关，但其实网易每股的现金流还有2块多。而且丁磊手头上即将推出的游戏项目，看着前景不错。做游戏机起家的段永平，深知游戏的吸金魔力。

于是段永平鼓励丁磊先别急着卖掉，与其卖个很差的价钱，不如来一次新的出发。

除了言语上的安慰、指引，段永平还立马花了大价钱请到几个专业律师。了解了相关政策和风险，段永平以0.8美元的价格，把手头能动用的200多万美金大幅买进，成为网易第二大股东。

第二年，网易的网络游戏《大话西游2》大获成功。注册用户超过千万，丁磊手握住了游戏这台印钞机。比印钞来钱更快的，是资本市场的反应速度。2004年，网易股价一度涨到每股70美元，涨幅超过百倍。

丁磊在2003年以10.76亿美元的身价一举登顶中国内地首富。

被人生大起大落打磨过的丁磊，这次彻底看开了。

“我对财富多少已经比较淡薄，对富豪榜排第几更是麻木。”“那些歌功颂德的文章让我感到别扭，恨不得所有人都忘记我的存在。”

二、多梦多泡影

虽然如此，段永平却对丁磊不那么放心。

此前重仓抄底网易，他豪赚1亿美元的巨额收益。但持股近9年后，不缺钱的段永平还是卖掉了手中大部分网易的股票，至今也没有再度买入。

“因为丁磊就是个大孩子，那么多钱放他手里不放心。”

什么是大孩子？大约就是想象力丰富，爱做梦爱追梦，但却总被现实所打击的人吧。

后来的互联网三极BAT，百度的标签是搜索，阿里是电商，腾讯是社交。而其中每件事，网易都早早布局过，起了个大早，却都没赶上集市。

社交领域，丁磊在2002年推出的网易泡泡，主打免费发短信。结果产品如其名，在市场竞争的挤压下，很快就化成了泡影。

搜索领域，早在2000年9月，网易就已经推出了自己的搜索引擎服务。多年来，丁磊在这上面投入了很多资源和精力，期望与谷歌、雅虎、百度、搜狗等同台竞技。

2007年12月11日，有道搜索正式上线，丁磊夸下海口：三年内成为中文第一的搜索引擎。但这么多年过去了，百度甚至已经退出互联网一线巨头的行列，有道搜索距离百度搜索还有着不可跨越的巨大差距。

反而是副产品有道词典突围出圈，通过搜索引擎的爬虫技术，在新兴词汇的更新迭代上胜过了翻译软件的老大金山词霸。后续跟进的有道云笔记、有道翻译甚至成了网易的知名产品。

在电商领域，1999年网易就推出了中国互联网史上第一个拍卖网站。反响平平后，又转投200百万注资当时中国第一的电子商务网站易趣。丁磊正打算加多砝码，收购易趣，在电商行业站稳脚跟。

结果国外二手电商网站eBay在C轮融资时投入3000万美金，让丁磊的电商梦提前破碎。再然后，网易陷入危局，直到三年后才再次重启自己的电商板块“网易拍卖”。出师未捷，曾经注过资的易趣投诉网易抄袭。

拍卖走不通，小而精的网易考拉，小而美的网易严选也常常触礁。

丁磊原本也对这两个项目寄予厚望。他想把“品味”和“美学”带进中国人的消费观，他认为这是淘宝、京东庞大的电商帝国触及不到的死角，甚至喊出了“再造一个网易”的口号。

很宏大的梦想，但他似乎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坚持在国内与海外保税区自建仓库的重资产模式，虽然配备团队直接采购，却还是不断陷入售价的质疑中。

而政策、汇率、监管都像一道道绳索，网易考拉扩张得越大，这些问题越束缚住了它的行动，直至无法喘息。

而网易严选借着丁磊的推荐风靡一时，在“国货”、“品质”的标签加持下斩获大批消费者。但随着竞争对手雨后春笋般冒出，小米有品、京东京造、苏宁易购和淘宝心选联手，让网易严选吃不到什么增量的市场份额。

更糟糕的是，比起这些对手在供应链上的得心应手，丁磊信心满满的网易电商，无论是内部产品立项还是成本控制、品质保证和供应链管理上，都弱了不止一筹。而配套的引流手段、物流体系更是差之千里。

吃完了最初的红利，网易在电商这个讲究各环节配合的领域，走得磕磕绊绊，举步维艰。

2018年，网易电商成本激增近70%，毛利却低至4.5%。互联网企业本来不惧怕烧钱，但网易迎来这巨额亏损后，已然看不到自家电商的出路，烧不出一个清晰明朗的市场，只能宣布自家的电商大梦破碎。

最终，在2019年9月，阿里宣布以20亿美元全资收购考拉。丁磊的电商梦，只剩下网易严选在为活下去努力着。

大话西游2是一次漂亮的翻身仗。有道翻译是无心插柳的运气。但是企业不能倚靠翻身仗活下去。而运气也不可以当场企业稳定的倚靠。

如果说搜索和电商都是丁磊在互联网大势裹挟下的大梦，那养猪就是他个人独有的情怀了。

流传在知乎等平台上的一则轶事，是丁磊约了几个实习生去饭店吃红烧肉。他一口气点了五份，自己一个人就干掉了三碗红烧肉。

因为对猪肉的热爱，所以亿万身家的丁磊想着养猪也是件合情合理的事情。

2008年，丁磊和朋友在重庆涮火锅，被一份颜色诡异的猪血倒了胃口。于是决定用互联网的方法，拿神户牛的标准来养猪。

从此每年都有这几条未央猪的大新闻。网易云也上线了《网易味央黑猪宇宙大碟》，网易的黑猪就是听着这歌单，以每餐40元的餐标慢悠悠长大的。

最先拍卖的几头黑猪，甚至拍出了27万一头的高价。但过高的价格，让丁磊的未央猪成为了活在传说中的物种。

不止一位网易的内部员工表示自己从未吃过网易自家的黑猪。“味央猪大多是内部消化，排骨140元一盒，员工的工资水平还跟不上猪肉的品质升级。”

网易农业曾发布了一封公开信：我们确实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养猪中所面临的问题。农业对于网易真的是一个全新的领域，复杂的供应链管理的确也不是互联网公司的长项。我们的脚步还是不够快……

三、多舛的情怀

这些年，除了游戏产品外，真正为网易赢得声誉的，是丁磊的音乐梦。

即使在当年创业最艰难的时候，丁磊都会抽空到附近的VCD店里淘碟。他还和网友说过，“网易如果不成功，自己完全可以去搞唱片制作。”

丁磊自称6岁开始就着迷录音机，爱听听电台音乐。在电子科技大学上学时，丁磊还特意将录音机从老家带到四川。恰好一个舍友是音乐发烧友，从此带着他一起倒腾黑胶唱片和CD。

有音乐爱好和品质要求的丁磊，觉得市场上的在线音乐都很low。给员工留下一句“做音乐是为了灵魂的对话与沟通”，让他们进军在线音乐的红海。

2013年4月23日，网易云音乐上线。

即使QQ、酷狗、酷我、虾米、百度和千千动听七大应用在在线音乐领域已然深耕十余年，网易云这个后起之秀依然在一年半内狂揽4000万用户。

这与丁磊的细心打磨分不开。

网易云的音乐播放界面，是一张黑胶唱片，这寄托了丁磊对品质的期望。而就是这张黑胶的旋转UI，他一直坚持亲自测试，返工了22次，1个像素1个像素地打磨，最终才得到成品。

而在内容上，前十年在线音乐经历了网络盗版肆虐的野蛮生长阶段，大多数歌手的作品以一首首单曲的状态散落在音乐软件的资源库里。

丁磊最先把这些曲目以当初唱片发行时的顺序，按专辑次序重新整理，实现了网易云更清朗更整洁的内容呈现。

再然后，是自定义歌单、每日推荐和评论点赞的组合拳。

在评论区的互动中，无数个小小的音乐社区在或小众或热门的歌曲评论区形成。网易云的“神评”，帮助它实现一次次的出圈，然后引来更多流量，新的用户投入新的创作，浓郁的UGC(用户原创内容)文化在此兴起。

2017年3月，网易云音乐干脆在杭州地铁1号线上，印刷了85条精选评论，引发了互联网的集体共鸣。而这时，网易云上已经有超过4亿条乐评了。

丁磊追求的品味之梦，在一点点成真。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但现实的残酷总是不曾缺席。2018年4月1日，网易云突然下架周杰伦的歌曲。许多人最初还以为是愚人节玩笑，结果很快发现网易云确实是版权到期，未能续约。

一年前，周杰伦的《晴天》创下了乐评数量记录，136万。一年后，这些用户记忆和歌名一起变灰。

恶劣的是，3月31号，网易云音乐还以400元的价格，告知用户打包购买200首周杰伦热门歌曲合辑。

此举被广大网友声讨“吃相太难看”。

此前，因为版权的问题，网易云处于歌单日常变灰的境况。社交平台上就时常涌现对网易云版权的吐槽。而作为国民偶像的周杰伦，在中国音乐界拥有几乎是无可比拟的歌迷影响力。

网易云这次输了里子又丢了面子，从此背负上了没钱买版权的声名。许多老用户出走QQ音乐。

而版权作为音乐应用的生命，核心曲库的缺失逼迫丁磊只能另辟蹊径，找补损失。

2018年，丁磊亲自挂帅的网易云音乐推出了音频直播、在线K歌等社交娱乐服务，2019年内测了“云村交友”，上线了云村社区广场、音乐Mlog、主题、热评墙四个功能。

但无论K歌还是交友，都不是在线音乐的刚需，也没能打开一片新的天地。反而是大幅度的改动，惹来了用户的疯狂吐槽。

这些过度娱乐化变现，挤占了产品空间，把核心的听歌功能消解了，有人认为“平台对待音乐的纯粹感消失了”。而丁磊音乐梦里，网易云小众、高格调的平台调性遭受了深深打击。

网易云音乐招股书显示，2018年至2020年这3年中，网易云音乐的收入分别为11.48亿元、23.18亿元、48.96亿元。

以版权为大头的内容服务成本分别为19.71亿元、28.53亿元、47.87亿元，占总收入的比例分别为171.7%、123.1%、97.8%。

3年亏损近70亿元。

这么高企的版权成本，正是TME这几年的版权护城河战略，对网易云造成的严重打击。

月活用户1.8亿的网易云，月付费用户仅有0.16亿名，不到10%。比行业领先的spotify差了数倍，也比早已盈利数十亿的QQ音乐差距甚远。

如今，网易云面临的局面依然是强敌环伺。除了三大劲敌QQ音乐、酷我音乐和酷狗音乐，国外主流的Spotify、Apple Music和YouTube Music，可能尚且还不需要网易云担心。但头条系打算切入流媒体市场的消息，风声不断。坐拥抖音的字节跳动对这块蛋糕虎视眈眈。

即使抖音最终不曾入局，数据显示，短视频兴起以来，传统音乐应用的用户日均使用时间和打开频率已经出现了两成以上的下降。

所以丁磊迫不及待地推着网易云在港股上市。如今聆讯已过，版权危机渐解，似乎又是一片曙光。

2021年一季度总营收15亿元，同比增长74.6%，而毛亏损率则大幅收窄为3.6%。月活用户达到1.83亿，付费用户数则同比增长91.5%，达0.24亿。

丁磊的品味、情怀和梦想，只待资本市场的检验。